林渊冷哼了一声,“若不是我,如今坐在那个位置上的还不一定是他呢!”

  宁王有些慌张地开口,“外祖父慎言!小心隔墙有耳!”

  林渊并不在意地哼了一声,“罢了,不说这个。”

  “如今外祖父回朝了,还能在京中待上一段时间。”

  见宁王有些疑惑,林促解释道,“是这样,父亲说他身上旧伤犯了,陛下允许父亲在京中养伤。”

  林促低声开口,“既白,皇帝的身子在走下坡路了。”

  宁王神色一愣,“怎会?父皇如今正值壮年……”

  林促缓缓开口,“今日我们去时,陛下正咳嗽,虽然他说自己只是近来染了风寒,可我分明看见……”

  “御前总管的袖子上沾染了血点。”

  “皇帝不想让别人知道他身子已经不大好了,既白,你想想,他给东宫定下了身份尊贵的太子妃,想必已经在为太子铺路了。”

  “既白,你难道甘愿屈居人下,做一辈子的闲散王爷?”

  宁王攥紧了拳头,“我当然不愿!”

  “他从小就更看重太子!他给太子取名瑾瑜,怀瑾握瑜,多好的名字!母妃说他是提前想了一个月,才定下的这个名字。可到了我这,只因为我生下来时天空蒙蒙亮,他便随口叫我既白!”

  “凭什么!我也是他的儿子!”

  宁王长舒了一口气,“父皇的身体,想必母妃最清楚,我这就给母妃去信。”

  林促咽了口口水。

  林渊点了点头,“好孩子,今天太晚了,你回去歇息吧,明晚陛下还为外祖父准备了接风宴呢。”

  银瓶要死了。

  她是被另外两个姑娘半拖半抱回了大厅。

  大厅中的幕僚早就散去,各自归家。

  银瓶的下身在止不住地流血。

  燕秋回见了,急忙将身上披风覆在她的身上,裹住了她冻得发紫的身子。

  银瓶的脚肿了起来,脚底板已经破了。

  她整个人都在不住地发抖。

  燕秋回舍了披风,明月也将身上披风解下来害在银瓶身上。

  只是她的泪水晕在了披风上。

  随后是第二件,第三件……

  银瓶的嘴唇都发紫了,身上盖着十几件衣裳,却仍旧不见回温。

  那衣裳外的脸还肿着,是被“大人”打的。

  衣裳下的身子已经没了一处好的,甚至有深深浅浅的鞭痕。

  周围的姑娘们低声啜泣起来。

  她们知道,银瓶活不成了。

  “畜生!都是畜生!”燕秋回眼中带着深深的恨意,却大颗大颗地落下泪来。

  银瓶脸色仍旧灰败,却多了一丝麻木。

  银瓶的眼珠忽然转了转,活像那杂耍里失了灵魂的木偶人。

  “明月……阿姊。”

  银瓶声音破碎,艰难地说出这几个字来。

  “怎么了?银瓶?银瓶?”明月扑在了银瓶的面前,希望她跟自己再说几句话。

  “阿姊…银瓶要死了。”

  “能不能……让我……体面些走?”

  明月呜咽出声,“不,银瓶,你听明月阿姊说,你不会死的,你不会死的,咱们养养就好了,没事的,没事的。”

  明月不敢说她去求宁王找个大夫。

  宁王府就有府医,可府医不会为她们医治。

  宁王也是。

  银瓶忽然弯起嘴角露出个笑容。

  “明月……阿姊。”

  “你又骗我。”

  银瓶的目光忽然将面前为她哭泣的所有女子都看了一遍,好像要把她们的面容都要记到脑子里似的。

  “我不……叫……银瓶。”

  “阿姊们,我叫吴阿梅。”

  最后一句话,吴阿梅说得十分清楚,甚至没有断一次。

  可这句话也用尽了吴阿梅所有的力气。

  吴阿梅死了。

  明月哭得不能自抑。

  “阿梅……你明明二月就要过十五岁生辰了……为什么,为什么啊!”

  燕秋回的泪也在脸上纵横,她的目光扫过面前女子。

  有些人的衣衫尚且不整,却虔诚地双手合十,为吴阿梅祈祷。

  希望她的来世,不要这样苦了。

  宁王得知银瓶死了,还有些讶异,“怎么会死了?”

  “回殿下,银瓶头一回见人,而李大人和谢大人共御一女,又用了些手段,银瓶没受住,就没了。”

  “下回要叫他们节制些,知不知道本王养这些女子多花费心力?弄死一个少一个。”宁王埋怨了一句,“那尸体你们看着处置了吧。”

  “是。”

  那嬷嬷带人来处置尸体的时候,燕秋回带着一众女子站了起来。

  “嬷嬷!”燕秋回开口,“这是姐妹们攒的一些体己钱,想给银瓶买一口薄棺安置了,嬷嬷,您就成全我们吧!”

  那嬷嬷目光落在吴阿梅身上的十几件披风上,愣了愣,忽然又恢复了凶狠神情,一把夺过燕秋回手中的钱袋。

  “拖走吧。”

  那嬷嬷什么也没说,只叫人把尸体拖了出去。

  明月想上前去争论,却被燕秋回拦住了。

  “燕娘,你说她会不会吞了我们的银子,然后把银瓶丢到乱葬岗上去?”

  燕秋回摇了摇头,“不会的。”

  燕秋回没法与明月解释得更深,但她语气笃定,让明月心里莫名信了几分。

  出了王府,那嬷嬷摸了摸银瓶的脸,忽然叹了口气。

  “下辈子,别生得这样好看了。”

  “阿梅。”

  吴阿梅的尸体被抛在乱葬岗上。

  嬷嬷搭了把手,训斥跟来的几个仆从做事毛手毛脚。

  那几个仆从半夜来乱葬岗本就害怕,被嬷嬷一训斥,连连点头,只希望早点离开。

  嬷嬷让他们回去的指令让他们如蒙大赦。

  一行人前脚刚走,后脚就有人摸到了吴阿梅旁边。

  那些人从吴阿梅的衣裳里拿出了那个钱袋。

  “去买口棺材葬了吧。”

  那人从钱袋里拿出一张薄薄的纸,把钱袋丢给了身后人。

  吴阿梅被好好安葬了。

  而谢云却做了个噩梦。

  他从没玩的这样脱过。

  跟他一起的那个李大人在这方面手段太过残忍,可听着银瓶的惨叫,他心里居然有兴奋的感觉。

  可一切结束之后,女子身下止不住的流血,渗进了地板的缝隙里,让他有些后怕。

  谢云在梦中梦到了银瓶来找他索命,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,大叫着醒了过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