帝王嗓音低沉,像是要凝在空气中,携着黑暗与躁气。

  “你想说,是贵妃在背后操控?”

  凤九颜被扯得一晃,但很快稳住身形。

  他还真是在意贵妃,不容人有任何“污蔑”。

  “臣妾只是猜疑,信与不信,查或不查,全在于皇上。”

  萧煜凉薄的唇扬起一道弧度,带着嘲讽。

  她总是表面看起来恭敬,可真正怎么想的?

  真当他听不出她话里的意味么!

  “贵妃的伤势如何,你可有去看过?

  “她因为你的药,只能硬撑着忍痛,你却说,这一切都是她所为?

  “她是蠢人么,想害别人,反而害了自己?

  “朕倒觉得,你才是罪魁!”

  凤九颜瞳孔微缩。

  她并没有立马辩解。

  萧煜的目光牢牢锁着她。

  “赵黔一事过后,朕就警告过你,一切到此为止,贵妃无辜,你不可再伤她。

  “贵妃坠马,究其缘由,都是你办的这马球赛。

  “皇后,朕且问你,你当真毫无算计吗!”

  凤九颜平静地看着他。

  “没有。”

  她回答得干脆决绝,眼神没有一丝逃避。

  男人的脸部轮廓凌厉,视线锁着她。

  突然,外面有人禀告。

  “皇上,贵妃娘娘痛晕过去了!”

  ......

  凌霄殿。

  皇帝坐在床边,贵妃轻攥着他袖口,哭得梨花带雨。

  “皇上......臣妾好痛......”

  她听说王天海已经死了。

  可皇上还待在永和宫。

  担怕凤薇蔷又要挑拨,便让人去请皇上过来。

  萧煜眼神极淡,望着她,问。

  “你可认得王天海。”

  贵妃面露困惑,表现得单纯无辜。

  “王天海?是谁?”

  萧煜凝视着她的眼眸。

  “皇后已经查出害你的凶手,正是御马场的宫人,名叫王天海。”

  贵妃故作惊愕。

  “查到了吗?

  “皇上,您定要严惩王天海!

  “臣妾被他害得好苦......皇上......”

  她泣不成声。

  萧煜目光肃然,语气中填着锃然戾意。

  “朕已将他五马分尸。

  “燕儿,你最好没有欺骗朕。”

  对上帝王威严肃冷的目光,贵妃心头一颤。

  “臣妾不敢......”

  她轻扯他袖口,“皇上,臣妾好疼,您今晚留下陪陪臣妾,好吗?”

  可下一瞬,那截衣袖就从她手心抽走了。

  男人也随之起身。

  “今夜有要务处理,你好生将养。”

  贵妃眼中有失落。

  皇帝走后,她脸色一冷,将小路子喊进来。

  “稍后你去长信宫。小心藏着,本宫要知道,究竟是什么人,勾得皇上总往那儿跑!”

  小路子领命便出去了。

  长信宫。

  亥时已过,萧煜等了两刻钟。

  脚步声传来。

  他抬头望去,只见那女人沉稳不迫地迈进内殿。

  “你又迟了。”

  马球赛已过,凤九颜并不想再见到他。

  但怕他起疑,只能继续把戏唱完。

  而且,今天确实是该施针逼毒的日子。

  “宽衣。”

  放眼整个皇宫,也就她能命皇帝宽衣解带。

  萧煜已经习惯,解开腰带,敞开的衣襟,露出胸膛。

  他敏锐地觉察出,这女人的情绪有些低。

  许是因为他昨晚没有如约前来。

  但他不是给她留了字条么。

  “昨晚......”

  他甫一开口,脖颈处突然落下一针,有些刺痛,生生打断他要说的话。

  凤九颜低着头道。

  “少说话。调息。”

  她语气冰凉,似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偶。

 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,今晚她下针比平时痛。

  萧煜的眉心紧促起来。

  “够了!”

  他一把扣住她手腕。

  后宫那些妃嫔,已经让他头疼得很,光是皇后和贵妃的事,就令他心烦。

  本以为来长信宫能够清静清静。

  这女人竟然也如此莫名其妙。

  他若是再瞧不出她心情不爽利,拿他撒气,那他就太迟钝了。

  凤九颜镇定地看着他,眼底一片冷漠。

  “越到后期,越容易感到疼痛,这是正常现象。没别的法子,您忍忍。”

  萧煜冷眸一眯。

  “你故意这般下针,当朕没感觉?

  “朕昨晚有要事,并非故意不听医嘱......”

  说到这儿,他忽然意识到,这是在特意跟她解释。

  她是他的谁?

  他至于在意她想什么?

  旋即他复又一脸冷色,“总之,朕是皇帝,前朝后宫都有许多事。”

  凤九颜眼神漠然。

  “身体是您自个儿的,您来或不来,对我都没什么损失。

  “但是,您派人跟踪,监视长信宫,便与我有关了。”

  萧煜脸色阴沉。

  废物东西。

  不是让他们藏好了,别被这女人发觉么!

  他存心狡辩。

  “朕没有......”

  凤九颜伸手一指外头。

  “人已被打晕丢在草丛。”

  她知道,那太监不是皇帝的人,而是凌霄殿贵妃的人。

  揭穿此事,是要他自个儿去解决。

  扎完最后一根针,凤九颜就走了。

  萧煜整理好衣袍,命陈吉。

  “草丛里那个,拖出来!”x