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京城,沈如筠先把犹在昏睡不知天地为何物的钱金宝送回钱府,这才骑着马不紧不慢往沈国公府行去。

  晚风猎猎,吹起她割断小半截的衣袖,露出整条结实的小臂。

  抓握缰绳的手肌肉线条流畅,白皙,显得冲突又和谐。

  有走在街上的百姓无意间瞥见,不由瞪大了眼睛。

  饶是他们心知沈如筠武艺高强,可他们被对方多年刻意的装扮蒙骗,总觉得她是纤细的,没曾想,广袖之下竟是藏着这么结实一条胳膊。

  回到沈国公府,沈如筠一头扎入书房,接收离城半日错过的信息量。

  “叩叩叩!”

  轻细的敲门声响起,打断沈如筠的思绪。

  她有些烦躁地翻了翻手中信纸,沉声道:“进吧!”

  “吱呀!”

  房门轻轻推开,浓郁的饭菜香气扑鼻而来。

  沈如筠猛然抬眼看去,就见左云桉端着托盘缓步行入,托盘上是一碗色香味俱全的咸干饭,还有一大盅党参乌鸡汤。

  “先用膳!”左云桉将托盘放在案桌上,而后长臂一伸,横过桌面将女子手中书信收走。

  “你一个伤患,不好生在房间内休息,跑厨房烧什么饭?”沈如筠蹙眉,语气中透出几许不悦。

  “昨日答应了你,没做到,今日自然要补上!”左云桉将饭菜一一推到女子面前,大掌被一把握住。

  “下回别做了,我虽好口腹之欲,却也不急在一时!”沈如筠表情严肃道。

  闻言,左云桉舒展眉梢,眉目间**浓浓笑意:“沈大人这是在心疼我?”

  “是!”沈如筠痛快承认。

  “那……”左云桉躬身拉近二人距离,一双桃花眼半眯着,眼中波光流转,甚是勾人:“我唇角被火燎到了,大人可能给我吹吹?”

  “哇,好浓的饭香味,今天晚上吃什么?”一道元气满满的声音突兀响起,将书房内刚刚腾升起的暧昧气氛瞬间掐灭。

  “咚”地一声,虚掩的书房门被人从外面一把推开。

  崔水彤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案桌前,端起咸干饭深吸一口气,两眼冒出饥饿的绿光:“好香啊,如筠你怎能吃独食呢……”

  话音就此戛然,她后知后觉地发现,书房内还有第三人,且姿势暧昧。

  “那……那个……你们继续,我就不在此打扰了!”崔水彤背过身,端着咸干饭快步朝书房外行去。

  “小崔大人!”左云桉轻唤,额际清净“突突”直跳,有些无奈道:“请你将沈大人的晚饭放下,你的晚饭,我已经托人给你送去。”

  “啊?我忘了将碗放下吗?瞧我这记性!”崔水彤尴尬地停住脚步,慢慢转身,两步挪回案桌前将饭碗放下,提着裙摆一溜烟跑了。

  两个呼吸后,一只手鬼鬼祟祟地从书房外伸入,抓住门把手,悄无声息地将房门带上。

  “噗嗤!”沈如筠失笑,抬眸看向男子,夹着嗓子道:“云桉,你方才被火燎过的地方还疼吗?”

  四目相对,左云桉不自觉咽了口唾沫,白皙的面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烧红:“不……不疼了……”

  “真的不疼了?”沈如筠歪头,一把勾住男子腰带,将人拉坐在臂托上。

  “咕咚!”左云桉喉结上下滚动,浑身僵硬得犹如一条风干了一年的咸鱼。

  “左云桉!”沈如筠轻唤,伸出另一手轻轻扯住男子衣襟,带着对方拉近同自己的距离,幽幽复问道:“真不疼了?”

  “崔大小姐,您蹲在书房门前做什么呢?”

  王啸天粗犷疑惑的声音突兀响起,将屋内再度腾升起的暧昧气氛掐灭。

  书房外的崔水彤疯狂摆手使眼色,偏生对面是块木头疙瘩,非但没识趣噤声离开,反一脸茫然道:“崔大小姐,你眼睛进沙子了?”

  “噗嗤!”沈如筠再度失笑,在左云桉难掩失落懊丧的面色中掐住其下巴,倾身在男子唇角轻轻啄了下,软声询问道:“火燎的是这边吗?”

  左云桉浑身一僵,整张脸瞬间涨红成了猴**。

  他眸光躲闪地往房门口暼去,哑声提醒道:“门……门外有人……”

  话音未落,另一边唇角也被轻轻啄了下。

  “有人又如何?”沈如筠挑眉,眸中笑意加深,掰正男子的脸对着他鲜红欲滴的薄唇印了上去。

  “叩叩叩!”

  不合时宜的敲门声响起,与之一同响起的是王啸天粗犷的声音:“沈大人在吗?”

  “沈大人!”左云桉轻轻将女子推开些许,轻喘着气道:“王啸天当时有事找你……”

  话音未落,唇瓣再度被结结实实堵住。

  沈如筠霸道地按住男子后脖颈,一寸寸攻城略地,任凭书房门再度被敲得“咚咚”作响。

  良久,她才缓缓将人松开,餍足地眯起双眸,笑吟吟道:“果然,今日瞧多了脏东西,还是要多看看美色,方能扫去心头尘垢,还内心一个清净。”

  “大人这是在同我解释?”左云桉主动靠近,额头抵着女子额头,呼吸有些粗重。

  “解释?”沈如筠扬眉,旋即失笑道:“看来,左二公子的消息比我想象中还要灵通啊!”

  “大人当众扒了五百多名男子的裤子,我就是想不知道都难。”左云桉声音闷闷的,透着不加掩饰的吃味。

  “你还真醋了?”沈如筠敛起面上轻巧笑意,有些讶异道:“那些二世祖的醋你也吃得?”

  他今日来给她送饭,她不曾往军营一事上想,毕竟事发不久,之所以暗中同他解释,也是怕他明日得知后闹起来,哪曾想,他消息竟是这般灵通。

  “我没醋!”左云桉将脑袋偏向一边,声音有些闷闷的。

  “那你是不高兴我看了别的男子的身子?”沈如筠声音柔和依旧,眸中清浅笑意却是不达眼底。

  倘若他连这点小事都要往心里去,那他两也没成婚的必要了,毕竟,这些年来,她不仅看过许多男子的下半身,还看过许多男子的全身,甚至连心肝脾肺肾大肠小肠都看过摸过。

  “我的确不高兴!”左云桉扭回头,两眼直勾勾地注视着心上人,情真意切道:“我想不明白,为何你都走到这一步了,还有那么多人看轻你,刁难你,我也恼恨自己没用,既无法在前方为你遮风避雨,亦无法在后方给你鼎力支撑,我所能做的,或许只有给你煮一碗热腾腾的饭,让你在用膳时稍微开心些。”

  闻言,沈如筠眼底闪过一抹讶异。

  她轻轻靠近,重新与男子额头抵着额头,红唇有一下没一下地啄着男子的薄唇,手指绕着男子的手指,慢慢与其十指相扣:“云桉,我很开心!”

  轻飘飘的六个字,瞬间将左云桉心头乌云吹散,心脏“砰砰”乱跳,耳畔仿佛有烟火炸开的声响。

  “哎,崔大小姐,沈大人究竟在不在书房内?”

  王啸天迷茫的声音自书房外传来,依旧是那么不合时宜:“我瞧着书房内虽没有亮烛火,却是悉悉索索好似人说话的动静,还有时而粗重时而平缓的呼吸声,怎就没有回应呢?”

  闻言,左云桉瞬间紧张起来。

  他反扣住女子的手,有些强硬地拉开二人距离,低声道:“沈大人,你要不先将王啸天打发走,要不快些将他请进来,我怕他想歪,坏了你的名声。”

  “食色性也,有什么可坏名声的?再说了,王大哥他是江湖中人,才不讲究这些!”沈如筠淡定言罢,忽然倾身,在男子下巴上咬一口,而后扭头冲房门方向道:“进来吧!”

  声落,房门“吱呀”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。